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大佬并不想谈恋爱》Battley 文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曾经见过阮玉在他面前死去的胡四爷,居然被另一个“阮玉”缠上了,从此挣脱不能,陷入了名为“阮玉”的青年为他构造的牢笼里。 “胡四,你是逃不出‘阮玉’的手心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1.CP:胡四(胡季)x阮玉 懒散的流氓头子受x心思深沉痴心错付军阀攻 2.真的是1V1 3.非常短 4.有强迫和囚禁情节 5.受不洁。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三教九流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胡四爷(胡季),阮玉 ┃ 配角:老保,老保家的 ┃ 其它:民国,军阀,囚禁,大佬 第1章 痴鬼   “阿阮!阿阮!阮玉!!”   胡四眦目欲裂,他瞪着火光中那个清瘦的人影,身边的手下却死死地拉住他,不让他靠火光盛开的地方更近一步。   “胡老四,”阮玉缓缓地转过身,白皙的脸被火光映得仿若红霞,他俊美的面容居然因此显得更加艳丽。   在死亡面前,他美得更甚。   阮玉突然笑了,麻木和疲惫从他脸上褪去,被肆意的笑容代替。   “你可得记着我一辈子。”   说罢,他便决然转身,走进越发猖狂的火光中。   “阮玉!!!”   晋城不是省城,风俗景色也与清省别的地方无甚的区别,但因着位于通向省城的必经之路上,商旅往来,倒也还算繁华。   此地繁华不及他处,但绝对比省城更加安全,盖因此地住着清省的土皇帝——胡四爷。   胡家原来只是晋城的地头蛇,却在四爷的手里发扬光大了,遂掌管了全省的走.私,黑市等一切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东西。   这年刚开春,胡家才过了个热热闹闹的春节,拜过了列祖列宗,就与杜家发生了龃龉。   要说晋城里本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没出正月,绝不能惹事出来。可胡家今次却坏了这个规矩,这可就叫人好奇了。   这杜家,其实也不是什么家业深厚的帮派,五年前才来到晋城,却因为有军阀做靠山,硬生生地在晋城里开下一块地盘。杜家众徒素日里也是趾高气扬,嚣张得很,尤其不把胡家放在眼里,时不时就要来挑衅滋事。   这天,胡四爷带了小辈出门溜达,恰巧碰着了要去省城的杜家当家——杜三儿。   狭路相逢,杜三儿冷嘲热讽指桑骂槐,极不给胡四爷面子。胡四爷当即也狠狠地落了杜三儿的面子,还把杜三儿那辆崭新的小汽车砸了个稀烂。   杜三儿如何不气?可胡家人多势众,而他并没带上多少扈从,只得忍下这口气。   而这,还没算完呢。   杜家在晋城里的势力还算安稳,可城外的那些可就惨了:商队屡屡被土匪骚扰抢劫,晚上野营在郊野还总有人装神弄鬼,搅得他们不得好眠。   ——这一切,都是胡四爷的意思。   这样下去,杜家即使不会轻易完蛋,也会受到极大的打击。杜三儿无法,只好向四爷服软谢罪。   于是,他派人携着重礼向四爷上门谢罪。   胡家正堂。   “你说你叫什么?”胡四爷乐不可支,差点没笑出声来。   “回爷,我叫阮玉。”年轻的男人依旧恭敬地低着头回话,也不是什么不卑不亢的姿态,却不让人觉得卑贱。他一身黑色马褂,又人高马大,与这个清亮亮水灵灵的名字是半分也不符的。   “这名字不错。”四爷刚刚因为听到青年名字而直起的身子又缩回到他那个大圈椅里去了。他眯着眼,转着自己大拇指上扳指的样子,像极了狡猾的狐狸。   一旁老保家的不赞成地看他一眼,四爷也当做了没看见。   嗨,你说说,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他们怎么还以外他会为了这种事情失去冷静?   那么久的事了,又还会有谁记得、有谁在意呢?   这群人,真是,他摇摇头,没事干了就爱瞎操心。   就跟老妈子似的。   他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但堂上的人没有敢看他的。   “得了,”四爷懒洋洋地说,“这事呢,四爷也知道,本来也没你什么事。你既然礼数尽了,便也就回去了吧。给爷带个话给杜三儿,就说这事算是过去了,让他有空来喝两盅。”   说罢,他朝老保家的扬了扬脸,“去,拿套勃朗宁出来,给,”他古怪地笑了一下,“嗯,给小阮。”   胡四爷既说了是“套”,那必定与别家的不同——胡家的“套”,还捎了一把特殊制式的,威力不小,个头倒小小的,也没比总角小儿的手掌大了多少去。   好不好用,那倒落在了其次,关键是里边儿藏的那个意——得了胡家的这个“套”儿,就说明胡四爷认下了这个小辈儿。以后来往打个找骂,少不得要顾忌胡家的面子。   不多时,老保家的就拿了出来,阮玉接过,也不多话,重重地磕了头便告退了。   代表着杜三儿的阮玉走了,堂下原来一群俱是严阵以待的堂主们便松了一口气。他们立刻小声交谈起来。   “怎么,”四爷转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也不看堂下诸人,“我就说过吧,杜疯狗肯定会服软的。”   “四爷英明。”一个比别人更显老态的堂主拱手,却又忍不住问:“可您又是……”   “——我还不知道他?”四爷打断他,冷笑一声,“他就是个蠢货。既好面子,又没那个胆跟我犟到底。”   “他也不想想,他斗得过我吗?”   四爷站了起来,没骨头似的伸了个懒腰。他朝堂下众人说:“成了,诸位。既然没事了,大家也就先回去歇着,明儿晚我在香云轩包个场,大家都来,吃顿饭看场戏压压惊。”   “是,四爷。”众人纷纷告辞。   “四爷,您这是……”四爷要回屋歇着去了,老保家的一溜小跑过来,跟上了他。他迟疑着开口,摸不准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儿到底是什么态度。   “要换在几年前呢,保不准爷还真能把他连皮带骨地削一顿。”   四爷步子不缓,任由老保家的跟得辛苦,“可这几年吧,爷倒是也看开了。什么个情情爱爱的,都比不上手里握的枪,地下埋的金子让人来得踏实。有了这些玩意儿,要什么没有?”   “不过,杜狗这个态度可把我给膈应到了。”四爷冷笑一声,“他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提阿阮的名字?”   ——“爷非得再削他一顿不可。”   四爷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身对老保家的慈祥一笑:“老保昨儿个就回来了吧?也难为你跟了爷一天了,早些回去吧。”   “是,爷。”老保家的腾的一下闹了个脸红,但他还是颇为敬重地弯了弯腰才离开。   “唉,年轻人。”四爷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老保家的没了影儿,摇摇头,这才又抬脚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雷点很多:   1.渣攻渣受   2.受不洁   3.囚禁及强迫行为。   小天使慎入,若看不下去请不要人生攻击。 第2章 魑魅   此后的日子里,晋城倒也还算清净也无甚的大事。自打老保回来之后,胡四爷便干脆什么都不管了,尽日都只是吃茶遛鸟闲逛,好在胡府还大,他也不必非得出了门去。   ——老保家的可还没忘了他之前是怎样落了杜三儿的面子的。   胡四爷这个样子,反倒让人放心了不少——胡家行四的这位,本该是这幅懒散的样子。   杜三儿最近乖顺地简直让人心疑,他手下的人也收敛了不少。老保倒也是乐意落个清净,少处理这档子打架斗殴的破事,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警惕杜家。   他的疑虑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杜家背后的靠山——那个军阀,进驻了晋城。   这家军阀,姓阮。   这还没完呢——阮家领头的那个年轻的将军,正是前些日子自称“阮玉”的年轻人。并且,连他们胡家手里握着的那条军火走私线,也被迫中断了。   这种情况,只得请四爷出面了。   四爷毕竟不年轻了,也没了年少气盛的张狂,他沉吟半会儿,居然让老保备份礼,准备上杜家去拜访那位“阮玉”。   “爷,您……”老保面带不甘,他实在不愿意让四爷向杜家的人低头。   “你给爷闭嘴。”   胡四爷面无表情地系上长褂的扣子,对着西洋镜端详,“你以为阮家是杜家的什么?——屁!他们杜家就是阮家的一条狗!你自己看看阮家都是什么装配?”   “全他娘的都是德国货!还是最新款!”   他撇一眼老保,面色又柔和下来,语气也没那么硬梆梆的了:“再说,你家那位还被押在他们手里呢。怎么,你还要我打上门去?”   老保不说话了,他羞惭地低下头。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变成四爷的拖累,胡家的拖累。   “成了,”胡四爷面不改色地越过老保,“天塌了,还有四爷呢。”   胡四爷没带老保,他只随意挑了几个平日里最是心眼灵活,又知根知底的好用的手下同他一起出门。   下了车,人力车夫忙不迭地拖着车逃开,而他整了整自己的领子,手下则替他扣响了门。   “吱呀。”   正门开了,一个看样子似乎是阮将军的副官的军人站在门口,引着他进了杜府,“四爷,阮将军已经等您很久了。”   至于四爷带的那些手下,则被拦在门房处。   那副官没把他带向正房,却把他引向了后花园的水榭——戏班子正在搭在花园里的台子上吚吚呀呀地唱着,而阮将军则坐在水榭里吃酒看戏,杜三儿站在旁边侍候着。   见他来了,阮将军放下了酒盏,笑吟吟地开口,可他说的话,却杀气腾腾。   ——“断了你的道,押了你的人,可算是把你迎来了。要见你不容易啊,四爷。”   “那也得看阮将军是怎么请的了。”胡四爷坐下,恰好和阮将军面对着。他轻飘飘地,就把话头给送了回去。   阮将军但笑不语,他转头训斥道:“怎生这样没有眼力见的?见了四爷也不晓得过来倒酒!”   听了此话,杜三儿赶忙接过下人手里的茶壶,弯着腰,毕恭毕敬地给胡四爷倒酒。   胡四爷看了不禁咋舌:不说那杜三儿的能力如何,他的心气可是高于天上去的,叫他低了头,这……   酒,是好酒,醇厚辛辣,但胡四爷却无心品尝。   这境地,颇为不妙啊。   他忖度着梳理着,还未来得及开口,同这只年轻而狡诈的野兽比较几个来回,就感到一阵突兀的晕眩。   “在迎客的酒里下药,”胡四爷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竭力维持清醒,“阮将军,你这恐怕不太上道啊。”   “呵,”阮玉轻笑,他起身,慢慢地踱至胡四面前,“这都什么年代了,除了你,还有谁死守着那破规矩?”   “再说了,我可不是道上的人,做甚的要守你的规矩?”   阮玉搂着胡四的腰把胡四按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细细地摩挲着胡四的脸。胡四虽然近乎昏厥,却仍然不肯闭眼,死死地瞪着阮玉,拼命地说:“你……”   “睡吧,”阮玉叹道,“睡吧,阿季。我回来了。”   而胡四,终于抵挡不住药力,眼一闭,身子一软,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胡四是个最爱挑剔的人,虽然在仆从属下来说,他是个好伺候的主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吃食上极其挑剔。是以虽然他不嗜烟酒,却消瘦非常,脱了衣服,不过是骨头架子上覆了一层薄薄 的皮肉。   而现在,这具苍白消瘦的身体,就呈在了阮玉的面前。   阮玉有些着迷地抚上胡四身上早年留下的疤痕。看着它们张牙舞爪的狰狞模样,他也就晓得了,这些年来胡四对待自己的身体是有多么不上心。   “你啊……”阮玉叹息,三分怜惜三分嫉妒三分不满。他轻点胡四无甚血色的薄唇,替他拭去因为忍受不正常的热意而流下的汗珠。   那个人对胡四的影响,难道就真的那么大么?想起这些年来,胡四身边居然从未出现过别的人,阮玉就不禁感到一阵酸楚,又是十分的嫉妒——你难道就真的这样惦念着他么?那我呢?——可他又想到,胡四,怕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他突然感到难堪。   他努力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跋山涉水不遥万里,终于找回了胡四——而胡四,却仍然惦念着那个人,甚至于连他是谁都不清楚。   但这又如何呢?   那个人在胡四心里铭刻得再深,可他毕竟是个死人了,说不得话,做不得事,毫无知觉,无能为力。   现在能拥有胡四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只是可惜了那人满腹算计,最终不过为他铺平了道路罢了。   而他,只道是此去经年。   他缓缓褪下衣衫,覆了上去。   于是一夜芙蓉帐暖。 第3章 痴妄   之后的日子里,阮玉就把大名鼎鼎的胡四爷关在了杜府,不,是阮府里了。   他仍给胡季喂着药,没有让他神志不清的,倒有令他四肢无力的。胡季醒来,见自己一副被锁在床上任人疼爱的样子,居然没发作,一副无所谓的懒散模样。问过他的那些手下的去向之后,不再过问,也不挣扎,只是闲散度日,照吃照喝。   胡季气定神闲,而阮玉毕竟年轻了些,终于按捺不住问了他:“你究竟是什么时候……?”   “唔……你轻点……你、你以为我是傻的么?我同他策划了这样久,事无巨细……又,又怎么会走到那个境地……”   以至于……逼得那人,不得不去死。   胡季的手被缚住拉起,只好无力地靠在阮玉怀里。他坐在阮玉身上,任由阮玉深深浅浅地进入。   “唉……”胡季不由得叹息,“你慢点,让我好好说话。”   阮玉于是放慢节奏。   “你与他那样不同,就算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那又如何?我也不在意你们到底谁是谁了,反正……你们接近我,不过是为了胡家手里的……啊!”   阮玉听不下去了,他加快攻势,让□□占据胡季的嘴。   ——他宁可听胡季放荡的□□,也不要再听这些诛心之言。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懂胡季这个人了。   年少时自以为的真心,竟然是他人步步为营的一盘棋,而自己,赫然是对方心心念念要吃掉的猎物。   在这种时候,胡季他,怎么还能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呢?   既无怨恨,也无不舍。   你真的有心吗?阮玉突然很想问问胡季。   可他开不了这个口。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现在他在他的身体里,他们的身体紧密结合,他在占有着胡季。   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可他却觉得,他离自己怀中的这个人,实在太过遥远。   “哈!”阮玉终于泄在了他的身体里,胡季身子不禁一颤,却释放不出来——阮玉在他那里插了根玉钗,他根本就释放不了。   胡季扬起一张汗涔涔的脸,性事教他的脸上蒙了层不甚明显的柔媚神色。他半眯着眼,眼梢带过的柔软漾过层层叠叠的涟漪,直击他的心扉。   ——这教我如何不爱他。   恁般艳丽,恁般妖娆,恁般狡黠……   他不是我心中的梦影,阮玉有些恍惚,却又清醒地疼痛着。   ——他是我甘愿溺死其中的满池涟漪。   当年,若要说起胡四身边的那个阮玉,胡家的人怕是要一半点头一半摇头了。   这个被胡四救下的小乞丐极为聪明,一点就通,办事又利索,大事小事都办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胡家小辈里这样能干的人都没几个,故而胡四便招了不少人的惦记。   有人来“借”阮玉,胡四的态度倒不错,总是一张笑眯眯的脸,转头却立即就把麻烦推给阮玉。   而阮玉总是绷着一张脸,冷淡地拒绝。   人家都这样了,意思还不够明确吗?他们又还能做什么呢?只好铩羽而归。   人走了后,胡四也不笑了。他也不喜欢那副世故的样子,少年卸下面具,也是清秀的模样。   他眯眯眼,看向阮玉:“你呀。太能干了也不是好事,你瞧,这么多人都在觊觎着你呢!保不齐哪天……”   胡四本来是开玩笑的话,阮玉却当了正经。他抿着嘴,皱着眉,认真道:“我不会跟他们走的,我只认你一个人。”   “……好好好,我这是玩笑话呢,你别放心上。我是相信你的!”胡四看阮玉的声音不对了,眼圈也隐隐发红,立刻赔笑哄他。   让那一半的胡家人摇头的,正是阮玉对胡四的这份忠诚。   阮玉做的是狗,人却像狼,最是高傲,认定了胡四,便只肯跟着胡四,什么事都愿意为他做。别的人他是半点也不肯理的。偏生他又生了张怪好看的脸,走在外面,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最招姑娘家的喜爱。胡四见了,少不得一顿调侃。   阮玉和胡四,一个凶狠一个狡诈,干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事,倒应了那个词——狼狈为奸。   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春去秋来,这词,居然真的一语成谶。   那日胡家开了庆功宴,专为庆贺胡四拿下一条走私线。二十四五的年纪,竟然有了如此作为,晋城里人人都在惊叹胡家行四的这位的手段与能力。   酒席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不少人都想往胡四身边塞人,好攀上这棵已有了参天之姿的大树。   就这样,胡四就喝下了一杯加了料的、不知是谁送来的酒,而他自己却毫无所知。   胡四呢,虽然脸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臭不要脸的样子,内心里却也是着实的激动不已。抗过第一轮酒,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场,去找阮玉。   这一次看似成功,实则惊险万分,九死一生,最后还是阮玉替他挡下一枪,他胡四才能全须全尾地归来。   所以,这份成功的欢喜,他也是要同阮玉一道分享的。   阮玉生性不喜应酬交际,虽然此次枪伤是在手臂上,并不算很重,他却干脆以这个为由,推了庆功宴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   胡四太过高兴,竟有些得意忘形,身体里那不正常的热意被他忽视,连微凉的晚风都没能把他吹清醒。他借着那股酒意,也没有敲门,直愣愣地闯进了阮玉的屋子。   好大一声响。   屋外,胡四昏头昏脑地看着他的好兄弟,屋内,自渎到一半的阮玉愣愣地瞧着他的好兄弟。   然后……然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地上了床。   那晚他并不算太清醒,加之看着阮玉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又心生愧疚和怜惜,竟然甘愿雌伏在阮玉身下,被他进入了一夜。   其实,那人的技巧其实还是不错的。   胡四咂咂嘴,靠在床柱上无聊地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链子。这个阮玉不肯让他下床,他整日整日地待在床上也怪无聊的,居然开始依靠回忆过去来打发时间。   果真是老了吗?   胡四自嘲。   说真的,胡四对以前的那个阮玉还挺满意的:作为兄弟,他能力很强,替他减了不少负担。而作为情人,他不仅身材挺好,活儿也不错。   最关键的是,他长得好看。   要不是当初他发现了两个“阮玉”的秘密,和他们两个的真实意图的话……   也许,他还真的会动心。   只是可惜了,那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而他也已经老得没有动心和爱人的能力了。   这个阮玉做的,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胡四挪了挪自己的头,呆呆地望着地面上逐渐移动的窗户栅栏的影子出了神。   要与他谈真心,这太不现实了。他也不想这么大年纪了,还玩那套情情爱爱的把戏。   ——那太难看了。他还想给自己留点面子。 第4章 心扉   阮玉最近忙得很,几宿都没合过眼了。晋城就在皇城边儿上,最近不知怎的忽然涌进来一大批复辟派。   他们也不往省城去,直直地就朝着晋城来,纷纷找地方住下,挤得晋城里的客栈都快客满了。   更别提他们那不合时宜的官老爷做派,叫晋城人看了好一回热闹——二十岁以下的少年郎还没见过这种场景哩!三四十岁的汉子们瞧了也怪不得劲儿的:这群讨人厌的官老爷怎么又跑到晋城来了?   当年新政府成立了之后,这帮人就跟丧家之犬似的,灰溜溜地让人家赶出了皇城,却又不肯离开太远,就在皇城边上的小县城里住下了,仍然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把皇城边上搞得乌烟瘴气的。   晋城还算好的,百姓实在忍不下去了,求到胡四爷那儿去。四爷出面,好说歹说的是把这伙子人给请出了晋城。   为着这份恩情,晋城人也老惦念着四爷。   至于胡季呢,也不知道他被关在阮家内宅,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反正这一日,阮玉刚送走一个上门想要“拜访四爷”的遗老,便杀气腾腾地冲向了胡季待的院子。   “胡季!你倒是给我说说罢!”一进门,阮玉也不去瞧一旁被阮玉捉弄惨了的副官,厉声喝道。   “说些什么?”胡季慢悠悠地放下茶碗——那里头装的是晋城最好喝的凉茶。本来阮家厨娘也能做,可胡季却偏要支使副官跑了大半个晋城替他买回来。   也是,就这样被关着,谁能没气呢?既然整不了阮玉,就折腾折腾他的副官吧。   现下正是三伏天气,早已过了日头最毒的时辰,他就在花架底下坐着乘凉,好不惬意。   反观阮玉,即使是穿着夏装,军服依旧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更别提他还黑着脸,满身火气。   “你怎么还同那班子烂泥搅和在一起!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胡四打断他的话。他含笑看了阮玉一眼,慢条斯理的话,却像一刀刀深深浅浅地下去,直教人千疮百孔:“十五年前,十五年后,你们不都是心知肚明的吗?——我胡家,到底同皇帝是什么关系,同那班子烂泥是什么关系?”   “你们两个,不也就是为此而来吗?”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缓慢而有力。   “我……”   “你也不必再说,”没等阮玉说话,胡季就又开口了,带点惨淡的笑意,“我也不想做出怨妇的样子。你只放心好了,他们此次来,不过是想打打秋风,好去参加阅兵罢了。”   “总之,阮大将军,无论是皇帝还是那些人,我都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撂下这句话,胡季便抬脚步入屋内。   阮玉死死地盯着胡季消瘦,却又异常挺直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来,本是要胡季同那些拥护皇帝的遗老们划清界限的——元帅已经下了文件,这次阅兵就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胡季要再与他们牵扯不清,恐怕也会摊上大麻烦。   他想对胡季说:现在已经没有皇帝了,你胡季已经不必再背负着那份东西了,元帅那里我也会去活动的,一定让元帅放弃你们胡家手里的东西。   他还想说: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即使你再看不惯我,也只能接受我了。我不会让你走的,但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这些话并不好听,甚至可以说得上十分幼稚可笑,可他还是满怀希望地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见到胡季悠闲地坐在绿荫下喝茶,那些话就在他舌尖打转,迫不及待地想替他表白心意。   可胡季的话,一瞬间又把他打回原形。   胡季还没放下。   即使这个人表现得风轻云淡,游戏人间,他的内心深处却从未真正放下过。   ——他仍然活在过去。   那么胡季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如果他知道我的心意,那他又为什么要……   可他毕竟还是拒绝了我。   阮玉几乎是苦涩地想着。   他缓缓松开攥得死紧的手。强烈的日光为他打下浓烈的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没有作声。最后他倏而转身,大步走出院子。   他不知道,胡季同样在昏暗的屋子里站了很久。   我在做什么?   胡季问他自己。   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并不曾欠过他俩什么,现在要走,也是被他逼走的——在晋城我已经待不下去了,他来这里,就是元帅的意思。   很明显,那元帅既然要不到我手里的东西,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霸着这好山好水了。   我是也该走了。   离开这索然无味、甚至是一团糟的地方,去一个更广阔的地方过活。   大清已经灭了,皇室早就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我也替他们守好了东西,可以称得上是“尽忠职守”了。   于情于理,别人都没有什么好指责我的。   我已经做得足够了。   除了胡家,我身上并没有旁的什么负担了。   我是……自由的了。   自由?   他仔细咀嚼着这个词,把两个音节从喉口滚到舌尖,牙齿反复地碾着这两个字。   是轻飘飘的,无所依靠,却也无所负担的感觉。   港城那边早已经准备得妥当了,家里的老人们多半留在了这边,可他们的儿子孙子却都愿意继续跟着他,来到全然陌生的地方继续打拼,赤手空拳地夺下属于胡家的前景。   可怎么就这么快呢?   他们就不用好好收拾行李,带上大包小包的家乡物件儿,就不用走街串巷访遍亲戚朋友说自己恐怕再也回不来家乡,还请他们逢年过节多担待着点宗庙祖坟?   他们就不用反复更改出行的日期,像个恋家的毛头一样不断拖延,像流浪了一辈子的倦鸟一样依恋沉迷家乡——即使他们几乎不曾离开过这里?   不,他们不是,真正这样的人是我。   待到一身重担终于卸下,不再满心惊悸惶惶之思,也不再惊醒于深夜寂寥之时,胡季才几近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是这样地眷念着过去。   我走不开。   他绝望地想。   即使已然解脱,我也做不出背负以外的姿态了。   我放不下,我扔不掉,我忘不了。   从前光阴,无论爱恨纠葛,惆怅烦扰,背叛或憎恨,降服或欢愉,都把他牢牢地捆住。   捆在这块地,这个人,这个时代上面。   他终于醒悟。   他们说得是对的,我是逃不开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爽。   我要开始放飞自我了,前段卡文卡到怀疑人生,现在想起来完全没必要。   阮玉和胡四都是真渣,又何必强行洗白呢?   不尬人设了。 第5章 将离   阅兵已是一天天地逼近了,场所已经确定,路线却还是保密的。皇城边上已是人满为患,旧的,新的,全国上下自以为有地位有身份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来到皇城,参加这场意味不明的阅兵,这样,倒依稀可见几分康乾盛世的模样。   自然,胡季离开此处去往港城的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近了。他也不再那般怅惘,只是沉下心来等待阅兵的到来。   人生诸多不易不顺,怎能真正称心如意。   想与不想,能与不能,终于抵不过命一字。   他还有胡家,他还得为胡家撑起天来。   这次的阅兵注定会成为各个势力的博弈,鱼大水浑,胡季不过是一条小鱼,趁机离开这死水罢了。   只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场阅兵在元帅和军阀们的相互较量之下,恐怕终究将成为一场笑话。   有些事是对的,只可惜时机和地点刚刚好错过,于是究竟不能办成。   反之亦然,有些人并不相配,只不过因为时机不巧,竟成了一对怨侣,情爱愁怨,终于不能再分离,只好就这样终了。   越近阅兵,阮玉便越发心悸,不安之下,居然让胡季与他时时相伴,不能离身。胡季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居然也没反驳,只是愈发沉默,越来越像一道单薄的影子。   阮玉终日忙碌,胡季沉默不语,整个阮府于是像蒙了一层透明的厚毡布一般,光线进来并不受什么阻隔,可声音却湮灭在逐渐过去的日头里,只剩下死气的寂静。   胡季知道阮玉的疑心病是从哪来的——多年前那次争夺,胡季不仅看透了他们兄弟的意图,还将计就计,把元帅在晋城的眼线手脚清了个干干净净。   这般心计,这样手段,无怪乎阮玉如此防着他。   临到阅兵那日,阮玉是推托不开的——他是元帅嫡系里最出色的年轻将军,又曾留过洋,镀了一层金,模样也端正,向来是元帅最喜爱的晚辈。这样盛大的场面,元帅势必要带他出席。   这样,阮玉就没办法时时刻刻都监视着胡季——那其实也没多大意义,当年那人才是真正的与胡季同吃同睡,同进同出,却依旧没发现什么端倪。   阮玉无法,竟干脆喂了胡季药,教他昏死过去,睡得沉沉不知人事。   他面色沉沉地坐在床边,看着胡季睡过去的面容,竟然开始想,这个人若是能一直这样,那又该有多好。   不会作出种种生动的神色,用那眉那眼扰乱他的心池;不会说话,说出令他痛得肚肠都要被绞烂的事实;更不会离开他,走到远得他再也听不见看不见的地方。   可即使心绪烦扰、疼痛入骨甚至于思之若狂,他也还是不会这么做。   只是情字无解而已。   阮玉终于哽咽失声,伏倒在床边,浑身颤抖。   对不起。   是我卑鄙,欺骗又背叛了你。   是我无能,想得到你却又不能护住你。   是我自私,想要你一生的思慕和挂念。   是我……太过爱你。   胡季,忘了吧。   我何德何能,怎当得起你的牵挂。   他胡乱抱起胡季,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身体,从此血肉相融,再不分离。   希望我一生漂泊流离,最终尸骨无存,换你从此平安喜乐,不再挂心。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单机使我在炎炎夏日里格外凉快。   爽。 第6章 散乱(完结)   7月28日上午九点,阅兵在京郊开始。军队从南门进入京城。   7月28日上午九点半,元帅到达检阅现场。   7月28日上午十点,围观的平民中突然发生爆炸,所有人一哄而散,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7月28日上午十点二十三分,有一蒙面歹徒在混乱中朝正被警卫队护送离开的元帅连开数枪。所幸元帅并未受伤,仅有两枪击中事发时位于元帅右后方的阮将军。   事态平息后,阮将军被立即送往医院,因失血过多在半路上离世,年仅二十四岁。   7月28日中午十二点半,阮将军的轿车从阮府侧门离开,前往港口。   7月28日下午两点,途经港城的越洋客船“泰平号”停止登船,调头驶离港口。   8月5日,阮将军的葬礼在宁园举行,元帅偕夫人出席,发表了感人肺腑的讲演,鼓励社会各界人士不要被反动者的阴谋所恐吓继续为国家和平统一做出贡献。   8月12日凌晨三点,“泰平号”抵达港城。   8月12日上午九点,胡姓客商携下属进入半山早已备办好的宅子中。   “爷,您看……”老保小心翼翼地请示胡季。把胡家从内陆迁过来极是不易,胡季又不在家,大事小事都得由他做主,很费心力,他这段日子休息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可跟眼前这位比起来,却算不得什么了。   港城闷热,胡季穿得也不多,此时一件薄薄的褂子正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他两边肩膀尖尖的,骨头都凸了出来 ,把贴身的棉布顶出个方棱。   他的身板单薄了不少,腰杆却还是那样的直,反而显得他更加瘦削。   老保见了,不由得叹息。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还可以瘦成这副模样。   在船上的时候,胡季几乎不怎么进食,劝他请他,也只得了句晕船。   可任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搪塞之辞。   那位死了,就在阅兵当天。   听说是失血过多,想必濒死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吧,脸应是苍白的,嘴唇也该是发乌发青。   真是幅丑模样。   胡季恍惚地想着。   他是从来不肯相信,阮玉会死的。   十年前他不曾相信,十年后他亦不肯相信。   只是他永远都是错的。   那两个阮玉都死去了。   可他自己对阮玉,究竟又是什么心思呢?   胡季自暴自弃地开始回想:他自己又如何呢?口口声声说着背叛、欺骗。可实际自己没有付出什么真心,也并未因此受到什么伤害……反倒是那兄弟俩,先后,因他失了性命。   十年前他的确是付出了真心的,可这真心并不纯粹,哪怕是最蜜里调油的时刻,他也保持着一份警惕的心。   不过,那是他最后一道防线。   阮玉是知道这一点的。可骄傲如他,又怎么肯承认自己的爱人并不愿意对自己赤诚相待?   于是他时常做出种种事来挑衅胡季,每一步都踩在胡季的提防与警惕上,   ——尺寸却把握得极好,从未真正越过胡季划下的那条线。   胡季虽不适,却因为心底那份时常隐隐作痛的愧疚而忍让,放纵着阮玉的小动作。   这样,他们居然也保持了一种微妙而诡异的平衡。   然后……然后,就是那一天。   胡季的态度并没有因此改变,仍是接近无底线的包容与放纵。可他自己也知道,毕竟还是有什么东西是不同了的。   他不敢再向任何人开放心窝。   即使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他却也似那被蛇咬过的人一般,害怕着那似蛇的井绳。   再后来,他看着阮玉的脸,居然再无半点爱恋的悸动,也无被欺骗的愤恨,更无对被再次伤害的恐惧。   ——是心如死水,泛不起半点波澜,只好在时光的尘埃里沉默着发酵,变质成他所不熟悉的东西。   直到阮玉到来,搅动了这满池死水。   可他仍然不敢,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瑟瑟地躲在腐朽了的过去里。   十年前因为胡季的懦弱和不信,那个人终于寂寞地死去。   十年后因为胡季的自欺欺人,阮玉孤独地死去。   他们最后都死了,为了他自己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真心。   可他们死的时候,大概都不知道,他胡季,对于他们究竟有几分真心实意。   可他们还是做了。   像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徒留他一人,在这喧嚣恶毒的世上不停地回味,追忆,歉疚。   胡季的头缓缓地垂下,埋在双膝之间,两肩像濒死的蝴蝶的翅膀一般,剧烈而绝望地颤抖。   对不起。   如果还能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你。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   写得不行,不擅长写内心戏还要强行尬。   故事也没讲清楚。   能坚持到这里的真是非常感谢了。   整理一下剧情。   胡家替皇室守着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阮玉兄弟是元帅的死士,两个人公用一个名字,因为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二人是竞争关系。   哥哥被元帅派去胡家做卧底,胡季和哥哥产生感情,胡季警惕性很高,还没有完全放下防备就发现了哥哥的卧底身份。   胡季没有揭发,而是把哥哥放在身边监视,胡季上位时胡家内部发生叛乱,哥哥死了。   弟弟曾经代哥哥出现在胡季眼前过。   十年后弟弟奉元帅之命来到晋城,要求胡季交出东西。   但其实元帅和弟弟都知道,东西已经不在胡家手里,胡季已经和皇室摆脱了关系。元帅只是防备胡家,找借口要杀死胡季。   弟弟为胡季说情,无用。他找到元帅的对头要求保下胡季,对方的条件是协助刺杀元帅,弟弟答应了。   胡季去了港城。   刺杀没有成功,弟弟死在了混乱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